【磊凡】前座后座
文笔rio渣的一发完。
大概是关于现实无奈，不遂人愿
年少时候有友达以上淡淡的喜欢，也没能成真。
靴靴观看。
【前座后座】
*
他头一次见他，47路公车破天荒的停驻的时间久了些。
那次郭子凡努力的把下巴探出围巾，呼出白气后吸了一大口热腾腾的豆浆。已经驶向下一站的车突然开得缓慢，停下的时候，郭子凡眼睛里已经住了个气喘吁吁的少年。
赵磊喘着粗气，抽空对着郭子凡明媚的扬扬嘴角。
“同学，一个学校的，帮我拿一下箱子成吗。”
郭子凡抱着箱子的时候扔掉了还剩大半杯的热豆浆。
这才想着，栽了。
偏偏这样纤长的男孩子不合时宜的在严冬里，积雪还没融化的时节，硬生生的在他心里播下盎然春意。
赵磊还是笑，柔软的发丝下眉眼弯弯，他垂头看着他，走到与郭子凡并肩的位置。
“谢了，同学。”
“……”郭子凡扯了扯嘴角“郭子凡。”
“赵磊。”
后来郭子凡怎么也没想到那年的冬天会这么冷。
北方地界儿本就是硬朗寒气逼人，胡乱吹拂的风分不清方向，有枯叶盘旋在地面上刮耳的声音，来往行人践踏的白雪，一个极其平凡的冬天。
来自南方的转学生，郭子凡手里箱子的主人，稳稳的坐在他身后的位子。
牛皮纸箱被郭子凡的惊讶使然灵活的指甲刮出了两个浅浅的口子，等赵磊站在讲台边上说在这个学校度过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活的时候，郭子凡才觉得暖和起来。
虽然他惊讶的脸带着猛然接触到暖气的绯红，讲台上在掌声雷动之中走下来的男孩子还是对着他温柔的扯扯嘴角。
与他人一样纤细的手指揉上郭子凡的头发。
“以后要天天见了。”
*
总想着，花都快开了。
春天是扬着尘来的，教学楼门口种了两排迎春，枯枝萌出绿意着实为点缀，嫩黄的花苞就成了满天星点。在柔软暖意的催促下，羞涩模样探出春日第一份馨香，微弱的萦绕在感官所触及的范围内。
还有扑来却难觅踪迹的海浪，还有枯草上野蛮的绿意，还有郭子凡再也没见过常常停靠的47线。
手中的豆浆被抛弃在陈旧冬日，可就算是捏着温吞的牛奶，郭子凡还是紧赶慢赶的拖着书包爬上即将行驶的47，赵磊早早地占个座位，听到郭子凡有些怨念的叹息后，自动的挪开了空位上占座的包，也没抬头。
“嘿，谢啦。”
久而久之郭子凡对赵磊的调侃和笑容都烂熟于心，收了客套，也就省略了你来我往的生疏回馈。
上学放学，顺便约个午饭。
然后没几天赵磊发现郭子凡就住在隔壁的街，便又开始蹬着单车买早饭，走街串巷的蹭晚饭。
郭子凡说赵磊是老师这么些年迎来的福音，赵磊摆摆手说并不是。
“有你在，高考的班主任提成都保住了。”
赵磊也就揉了揉那人的头发，不置可否。
如果世界需要一种人去拯救另一种人，恰好世界看到郭子凡和赵磊走在两个极端，也就非他们莫属了。
等刚来的转学生一下子冲击学年第五名，赵磊看上去还是个温润的脾气，有点精致好看的脸，郭子凡才觉得暗无天日。
这年岁适合看可爱的姑娘，长发的柔软短发的俏丽，这个年纪的脸蛋总是带着烦恼，有些婀娜，称其为年少。
而郭子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才觉得万分无奈，旁边是阳光，笼罩着生长。
“走啊。”赵磊习惯弯腰凑到郭子凡面前，装作照顾他身高的顽劣模样，鼻息咫尺“回家。”
心跳像余震，防线接连崩塌。
少年在年少，遇到了另一个少年，适逢一辈子最辉煌的，年少。
*
逐渐减少的数字明示对莘莘学子多年检验即将来临，而这一切都没能给郭子凡放弃夜宵的理由。
晚自修后郭子凡最憧憬的，怀着朦胧喜欢的心，他能看到赵磊气急败坏的拉着他的手，赶在人群前头。
一面严厉的说郭子凡吃太辣对胃不好，但还是让他乖乖站好，挤到前面去买了两串腰子，撒了辣油，递给他一串。
“你不是不吃辣吗。”
“我帮你拿着，你慢慢吃。”
郭子凡眼神亮晶晶的，其实是看着赵磊的个子在人群里左晃右晃，有种莫名的悸动。
季节过的十分缓慢。
仿佛大地本该褪掉的躯壳还是顽固的赖在空气里，赵磊失算的穿了单薄的衬衫，在熏天的油烟里打了个微弱声响的喷嚏。
郭子凡自告奋勇的脱了自己的外套，非要给他披上。
结果赵磊迫于无奈的披上，短了一大截的布料在腰侧被风掀起再垂下，赵磊笑的无奈，还是脱了下去盖在郭子凡脑袋上。
猛然变暗的视线里郭子凡有些不安，恰逢对面中学的大门敞开，又是一阵蜂拥。
挤在媲美羊肠的短街，人浪喧闹拍打。
郭子凡被拉进臂弯，那人长长的胳膊圈住他，下巴轻轻地点在他头顶。
“多大个人了，不会怕黑吧。”
声音温柔的，像是没有霓虹光晕染指的夜色，是无尽吞咽狂欢的宁静，溺人的平和淡然。
良久，郭子凡拿着竹签的手僵硬的戳了戳赵磊的胳膊“外套拿开，我要憋死了。”
自打小时候郭子凡就不哭不闹，上房揭瓦的淘气常有，但每次一身伤，回来都是乐呵呵的说句别担心。
后来长大后变得不愿离开家门，开始面对成长烦恼的档口，也就和原来一样，天大的委屈他都没能滴个泪。
“你以后想考哪儿啊？”郭子凡仰着头看着赵磊。
“回家吧，回老家。”赵磊认真地想了想，垂头看着他“看来分别在所难免啊。”
少年故作老成的长叹，有些搞怪的语气，愉悦沾染眉眼。
“太好了，终于把祖宗您送走了。”郭子凡一个白眼，难得的有点鼻酸“我这儿可留不下你，以后我终于是光明正大的第一帅啦。”
“胡扯把你。”
……
多少天以后郭子凡窝在被子里，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。
记着那晚上他们推着车，影子拉得长。
“过几天看海去？”赵磊打破沉默的询问“我还没看过北方的海。”
“行啊。”他回答“我跟你走。”
*
纸团扔的精准，落在郭子凡笔尖左侧。
——记得带伞。
——知道了。
——穿外套。
雨下得越来越大，尽力的泥泞冲刷灰垢，两人混在人群里翘了晚自修，兜兜转转发现还是只能坐47路到海边，莫名一阵唏嘘。
沙滩晕染层层迭迭的褐色，没有阳光的地方一片郁郁，海浪迎合逐来的雨珠，绽开一片葱郁的墨蓝色花枝，不断涌上，继而退下。
还剩三十天的档口，赵磊破天荒的带着郭子凡翘课，海边只有粗浅的屋檐横木，两人并肩站着，像是初见时一样笨拙狼狈。
郭子凡收了伞丢给赵磊，笑嘻嘻的说“同学，一个学校的，帮我拿下伞成吗。”
他猜赵磊一定不知道，那天的遇见更像不知道何时才能循环一次的久别重逢。而那重逢带来的浓郁悸动，对他而言有多重要。
提及年少爱恋多半觉得肤浅，那不过是稚嫩还未健全的脏器划下一道浅浅的疤痕，最后俗套的曲终人散，大家即日启程走向彼岸。
然而正在经历着的，只会觉得它炙热异常。
郭子凡不知道自己眼睛装不下太多，瞳孔映照满满当当的喜爱被赵磊投射直白的眼神杀到措手不及。
他口袋里还有刚才的纸条，有那人0.5毫米轻易勾勒出少年心事的纸片。
站在屋檐下，鞋边也会湿，在白色球鞋上勾勒一圈蜿蜒的水渍。
“你在想什么。”
“……”郭子凡愣了愣“还剩三十天啦，真的舍不得了。”
“不是这个。”
……
而后赵磊放弃了追问，沉沉的目光顺着海浪看的渺远悠长。
提着伞，提着发愣的郭子凡。
“我也舍不得。”
*
走出考场后并没有什么不同，赵磊还是笑吟吟的跟着郭子凡。
走得很慢，不用再去和人群推搡，他们一前一后，而后赵磊快步，终于并肩。
郭子凡忽的就想起还没过去多久温热的触感，手拉着跑过一两个街头。此刻看来那天就像跑过洪荒宇宙一样，但奇异联想毕竟是一个人的孤单心事。
赵磊问他还要不要吃点什么，郭子凡晃了晃头。
随后他询问“你什么时候走啊。”
“已经在搬了，估计出成绩就走了吧。”
还有半个月啊，郭子凡眼珠转转没有说话。
路过冰店忽然就不想走了，两个大男孩还是穿着校服坐在稍矮的椅子上，分食一大碗红豆冰。
抛成星星点点的冰淋了一层椰奶，盖着绵软的红豆酱，被28度的气温蒸发出有些甜美的味道。
郭子凡愣愣的看着赵磊拿起小勺子，挖了一口红豆，只有少许的冰，递到他嘴边。
“……你胃不好，悠着点。”
后来冗长的沉默郭子凡忽然笑了起来，眉毛都扭着，看起来是十分开怀。
“你知道吗，其实红豆冰要冬天吃。”
想想那种一大碗的冰天雪地，还坐在冰天雪地之中，赵磊难以理解的看着他。
“夏天才吃冰，太规矩了吧。”他碎碎叨叨的念着，忽的停了手，神色淡然。
“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规矩啊。”
“怎么。”
他歪着脑袋想了想“……就算我喜欢，我也无福消受啊。”
他巴望着再快点，再快点的夏天。现在又巴望再慢点，再慢点的炎热。
少年和少年，学习了世界纷繁的规则，为自己期许，为彼此沉默。
最后少年选择把迟钝的萌芽留在前座后座，揣着酸涩。
可是少年不知道，彼端的少年，也把他当成整个年少。
*
最后赵磊走的那天，艳阳高照。
但偏偏气氛压抑的就像那天骤雨疾驰的海边，他拿着棒冰，看着赵磊背着包。
就要进候车室的时候郭子凡笑的特别明媚，赵磊呼噜他头发他也心甘情愿的接受了，拍了拍赵磊的肩膀喊了好几声小弟弟。
赵磊看着他笑嘻嘻，也并没有开心。
最后他走的时候弯腰窝在他耳边说，“下次来，我带你看海。”
郭子凡没有应答，垂着眼睛，心情平淡。
他能接受的应许有许多，初见的帮助，而后夜晚踢踏盘旋的风，再是海边的邀约，不置可否的问答，和一碗红豆冰的畅想。
但少年有更远更久的想法，他们之间隔着冬季零度上下的温差，有不同的海。
怕是一个喜爱就毁了的十八岁，还有这个世界的规则。
郭子凡总是软弱的想，我在怕什么呢。
怕他因为自己的喜欢，未来的路难以畅通，更怕这要吞噬的伦理道德是不是会让所有人执着。
赵磊说，赶紧找个女朋友啊。
郭子凡嫌他烦，一笑一打闹，送走了他最好的时光。
澎湃的世界里，太多不如意。
少年与少年，拥有一生的难言之隐。
“珍重。”
*
后来许久以后他也会想起那天的邀约，总是会忘记自己为什么没有急匆匆的答应。
彼时站在可以回顾的档口，郭子凡才顿顿的想起。
是冬天温润的春意，是夏天爽口的冰。
是难以启齿却悠长的爱意。
*
前座后座的记忆归档，属于朋友。
多年以后我们除了问候，还可以握手。
BGM:蔡淳佳<前座后座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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